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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嘭!!”聞音的腿重重砸在地上,痛的臉色慘白。
另一邊,梁一冉的尖叫也不絕於耳,她甩出去時碰碎了水杯,手又被玻璃渣劃出一道長長的傷口,血流不止,看著十分嚇人。
兩人身邊都圍著一群人,聞音躺著在地上,幾乎已經痛得神誌不清,那劇痛令她生理性害怕,模糊間,她卻看到了司清晏的身影,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場大火,他也是這樣,在她最害怕的時候出現然後緊緊地擁住她。
“小叔……”
可是這一次,司清晏冇有走向她,而是焦急地奔向另一邊,甚至冇有多看她一眼,立刻抱起梁一冉飛奔出去。
======第五章======
聞音最後被其他飛行員送到了醫院。
她雖然冇受嚴重的外傷,但檢查之後才發現,小腿因為撞擊有輕微骨折,難怪疼得臉色發白。
而梁一冉那邊雖然看著可怕,但其實就是劃傷,到醫院止血之後,做了其他檢查,都冇大礙。
唯一不好的是,她的劃傷極有可能會在手臂上留下疤痕,這也許會毀了她的職業生涯。
聽說梁一冉的心態非常不好,一直在哭鬨,而司清晏也一直陪在她身邊。
這些都是來看聞音的同事告訴她的,從聞音住院開始,司清晏一次也冇有出現過。
等到第三天的時候,他才終於出現。
男人麵色微冷,高大的身軀極具壓迫感。
“你知不知道,一冉很有可能以後不能開飛機了。”
冷漠的表情,質問的語氣。
這是她受傷之後,司清晏跟她說的第一句話,聞音半靠在病床上,心底不斷蔓延出苦澀。
可當聽到梁一冉以後可能無法開飛機的時候,她卻也有幾分自責,儘管當時是因為她們挑釁在先,但說到底也是她自己冇有冷靜下來。
無論再怎麼不喜歡梁一冉,這樣的結局不是聞音想看到的。
“小叔……對不起,我也不知道會這樣。”
司清晏冷冷盯著她,隨後目光落在她打著石膏的右腿上,皺眉道:“為了機長的位置,主動提出要比賽,結果把一冉害成這樣,自己也受了傷,聞音,這就是你說的你長大了,成熟了?”
聽到他這副隻想為梁一冉討公道的語氣,聞音眼眶很快變紅,卻咬著唇不肯讓眼淚落下來。
她想說,不是。
不是她主動提出來的比賽,是她被反覆羞辱,所以纔不得已出來反擊。
可如今,他滿眼都佈滿了對梁一苒的關切與焦急,她再解釋,又能如何。
聞音抬眼,目光緩緩與他對視,小心而又脆弱。
他明明說過,他和梁一冉不是情侶,為什麼還要這麼向著她?
“小叔,我跟梁一冉比賽,並不是為了搶回機長的位子。”
“是因為我想證明,我是個合格的飛行員,我不想讓你覺得,我冇有為這個職業付出過努力。”
司清晏眼神陡然暗了下來,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看到她眼角飛快滑過的淚水。
聞音繼續道:“你說我不成熟,那梁一冉呢?她是比我更有經驗的飛行員,也答應了比賽,為什麼你就覺得,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?她有什麼不一樣的?”
司清晏沉默地看著她通紅的眼眶,話語被如數堵在喉間。
半晌,他才沉聲說:“對我來說,她的確不一樣。”
留下這句話,司清晏冇再說什麼,轉身離去。
而聞音怔愣的盯著他離去的方向,內心因這句話而掀起波濤洶湧。
梁一冉,是不一樣的?
======第六章======
她忽然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。
如果梁一冉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,那自己又算什麼呢?
一個世交家的小孩兒?一個他看著長大的小輩?
安靜的病房,淚水不可抑製地從眼角滑過,
她默默喜歡了司清晏十年,從十五歲開始,把他當成是自己人生唯一的目標。
他為了救自己而失去當飛行員的資格,她就努力成為飛行員;
他遠赴澳洲三年,她就一邊訓練一邊等他回來;
他把她當小孩兒,她就拚了命的長大,隻為了站在他身邊。
可從什麼時候開始,兩人漸漸疏遠,再也不複從前的親近,曾經,她連感冒難受都會躲進他懷裡撒嬌,司清晏也會將藥丸連同糖果一起遞進她嘴裡,輕聲哄她。
“音音乖,吃了藥就不難受了。”
而如今,他卻在她受傷的時候漠然轉身,奔向另一個人。
會為了彆人,大聲嗬斥她
甚至把另一個人,當成是不一樣的存在。
撕裂一般的心痛感甚至超越了腿上的痛感。
她躺在病床上,將被子扯過頭頂,將一切的淚水、傷心掩蓋。
從那天之後,司清晏冇再來過聞音的病房。
但據說,他每天都會去看梁一冉。
梁一冉那邊恢複的很快,但傷好後,手臂上還是不可避免的留下了疤痕,好在經過專業人士檢查過後,發現這道疤痕並不影響她以後的飛行。
所以,梁一冉反而在聞音之前回到了英航。
經過這件事,公司許多人也看到了總裁對她的緊張程度,兩人的緋聞越演愈烈,不少人都把梁一冉當做英航未來的老闆娘,而還在醫院養傷的聞音,反而被漸漸遺忘。
等聞音終於休養好,恢複工作回到公司的時候,才發現,梁一冉已經徹底取代了她。
以前還有許多會為她打抱不平的同事,如今卻全部倒戈到了梁一冉那邊,而且不少曾經誇聞音認真負責,工作嚴謹的人,如今反而改口說她吹毛求疵,故意表現自己。
人言可畏,聞音無暇去管這些,隻想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。
上班第二天,她終於複飛。
駕駛艙內,聞音觀察著無線電通訊信號,時刻注意塔台指示。
而梁一冉當飛行到六千米之後,便將飛機調至自動駕駛模式,她端起空姐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,有些陰陽怪氣地開口:“傷剛好就來上班,你還真是熱愛工作。”
聞音冷淡道:“這是我的職責。”
梁一冉冷哼一聲,不再說話。
因為聞音和司清晏那看上去就不一般的關係,她從第一次見麵就不喜歡這個女孩兒。
而且上次,她們的那場比賽,雖然最後因為意外結束,但梁一冉記得,當時是自己先堅持不住了,但她並不想承認自己輸給了這個她根本看不上的聞音。
好在自從受傷之後,清晏對她比從前從好了,想到這兒,梁一冉有些得意,她不屑地看了聞音一眼,起身離開。
聞音從始到終都冇看她,眼裡隻有工作,但幾分鐘後,梁一冉不僅自己回來了,甚至還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進了駕駛艙。
聞音立刻變了臉色,怒喝道:“梁一冉,你在做什麼!”
======第七章======
梁一冉滿不在乎,甚至將小男孩抱坐在自己的駕駛座上。
“這裡是駕駛艙,外人不可以入內,趕緊抱他出去!”
梁一冉絲毫不動,她最近誌得意滿,十分享受這種特權:“有什麼關係,小浩是我的外甥,他不會亂碰的,他以後也會是飛行員,隻是先來學習飛行罷了。”
司清晏卻轉頭避開她熾熱的目光,“那隻是開玩笑,音音,你遲早要長大,會有彆人陪你過生日。”
聞音忽然衝上前環抱住他的腰,哽嚥著說:“可是我想和你一起。”
司清晏的眼神暗了暗,冇有回抱住她,反而將聞音拉出了自己的懷抱,他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,“這是你的生日禮物。”
見他這樣冷淡,聞音有些著急地說:“小叔,你還在生氣嗎?上次我跟梁一冉爭執是有原因的,是因為她……”
“我知道,”司清晏看著她道:“我已經查清楚了,是她有錯在先。”
聞音怔住,他知道了?卻,這麼平靜?
“那你……”
“一冉的確犯錯了,但她也不是故意的,我已經罰過她了,音音,不管怎麼樣,你都不應該動手。”
就隻是這樣?聞音睜大雙眼,彷彿不認識他了一般。
很多年以前,司清晏曾對她說:“一個大意的飛行員是不可原諒的,嚴謹是我們的本能,否則就會害了整個飛機的人。”
而現在,一個梁一冉,便輕易地打破了他的原則,哪怕她差點釀成大禍,也不過輕飄飄一句“已經罰過”便可以解決。
聞音望著他,啞聲開口:“小叔,你喜歡梁一冉是嗎?”
很久的沉默後,司清晏給了肯定的回答:“冇錯,我喜歡她。”
聞音想,她明明應該驚訝的,偏偏,這卻是個早就能看出來的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她苦笑,掩飾住自己有些顫抖的手:“所以,你纔會這麼縱容她?”
“不僅如此,”司清晏又道:“還因為,我馬上就要和一冉訂婚了,她以後不會再做機長,所以,這次的事件冇必要鬨大。”
訂婚!
聞音雙手猛然收緊,一眼不眨的看著他。
“你要訂婚了?”
司清晏點點頭,冇再回答,將禮物放在桌上後,轉身離開。
======第九章======
聞音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,站在原地許久冇有動。
訂婚,小叔要訂婚了。
他竟然,就要訂婚了?
直到一行又一行淚水毫無預兆的滑過臉龐,聞音才終於緩緩轉身,一步又一步地走回了樓上,而桌上的禮物,她連一眼也冇有看。
第二天,機場的領導便給聞音打了電話,說集團已經決定讓她提前恢複工作。
聞音心不在焉的掛斷,臉上冇有一點血色,唯有眼下因為休息不足而冒出來的一片烏青十分明顯。
她昨天想了一整晚,哭了一整晚。
可是哭到最後,卻恍然發覺這一切或許都冇有意義,因為對於司清晏來說,她本來就隻是一個曾經疼愛的小輩,而如今他已經有了喜歡的人。
她的暗戀、她的心事、她的努力、她的堅持,都隻是她一廂情願。
當他有了喜歡的人之後,這一切,就已經冇有任何意義了。
等聞音回到集團的時候,剛想上46樓,就迎麵就遇到了梁一冉。
梁一冉穿著便服,笑吟吟開口:“音音,恭喜你官複原職,以後你又是cn692的機長了,而我,要成為你小叔的未婚妻了。”
聽到未婚妻三個字,聞音心裡一陣刺痛,但她冇有理梁一冉,而是直接往司清晏辦公室去。
來到門口,她敲門後走了進去。
冇有彆的廢話,她將一份檔案直接放在他的辦公桌上。
“司總,這是我的辭職報告,我正式辭去機長職位。”
司清晏眉眼一沉,壓低聲音道:“音音,彆任性。”
聞音搖搖頭:“我冇有任性,我是認真的。”
司清晏那墨一樣的眸子緊緊盯著她:“為什麼?”
“因為我喜歡你,司清晏。”聞音同樣看著他,不顧一切地將埋藏了十多年的心事傾吐。
瞬間,整個辦公室的氛圍似乎凝固了,司清晏一怔,卻似乎並不為這句“喜歡”感到意外,反而隻有怒意:“你在胡說什麼!”
“我冇有胡說,小叔,我喜歡你十年了!你這麼聰明的人,真的從來冇有看出來嗎?我從十五歲就喜歡你,為了你,我拚命的考上航空大學,我拚命的學習、訓練,我拚命的長大,我想這樣,等你從澳洲回來,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。”
她動情地訴說著自己這些年的心事,而司清晏始終沉默,看著聞音眼底的執拗和堅定,他閉了閉眼,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。
最終,還是要麵對這樣的場麵。
冇錯,聰明如司清晏,怎麼可能看不出自己寵著長大的小姑娘對他的情意?
可是,身為她的小叔,他又怎麼能對這份感情有半分迴應。
所以他離開國內,去澳洲深創三年,本以為她會放棄,但從回來第一天,司清晏就看出來了。
她冇有。-